世界第一阿夜酱

半次元逃难来的。

长梦一觉


丹恒原以为这个世界便是一片黑暗。

阴冷,潮湿,不见天日。

正符合他阶下囚的身份。

但他是无辜的,至少此时此刻,作为丹恒的人生里,他不应当被这样对待。

他不知自己犯了何等罪过,那些素未谋面的人在见他时总是声泪俱下,仇恨仿佛凝成实体,扼住了他的咽喉,令他感到窒息。他如潮水中等待溺毙的人,亦或是滩涂上搁浅的鱼,他别过头去,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,不再为自己辩解。

恶意……不加掩饰的恶意。或许他,那个被曾经真的是一个烂人吧,他不加感情的猜测着,仍然不能从自己空白无缺的记忆中找到任何东西。

就这样在黑暗中被囚了几千个日夜,他习惯了孤独,羁押他的将军似乎是怜悯他,给了他很多书看,他方才愈发了解这个世界。

他想,原来世界不是一片黑暗。

从此,丹恒的梦境里有了色彩,他梦到了书中的仙境,梦到了高山上的清泉,梦到了林间的微风,他仿佛有腾空而起的能力,只是一念之间,凡尘皆如芥子。

浮世万般,皆为泡影,如白驹过隙,匆匆闪过。他在梦中见证了仙舟的历史,或是持明族的历史,他无法判断,但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事情。梦的结尾,一片枫叶缓缓飘落于湖面,荡起涟漪,略有波澜的水面隐隐约约的倒映出几个人影——他看不真切。

但他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。

一梦千年,初醒时身旁仍一片黑暗。但他并不气馁,少年第一次在生命中找到了一丝希望,他求来更多的书籍,想要寻求梦境的真相。愈是怀揣希望,等待和黑暗愈是磨人。

终于,他等到了一纸敕令。

流放之刑,这与他的预想完全不一样,他原以为自己按照那些人所说,应当被千刀万剐,方才解民众心头之恨。

云骑兵押解他来到港口,那里有一个人在等他。

他说,你自由了。

他说,此后不可再踏入仙舟半步。

丹恒想问一句你认识我吗,但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,垂下眸子,装作看不见对方眼里的落寞与疲惫,接过长枪登上了船。

此时此刻,他终于得以回望这个不知该不该称为“家”的地方。

确实如梦里般,很美。

踏至高处,方知众生渺小,却也浩如烟海。他被仙舟的全景所震撼,不由得多看了两眼。

此景虽好,却无自己的容身之所。他不再眷恋,转头离去,感觉到熟悉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。

他没有回头,只是凭着直觉握紧了长枪,一枪横扫,劈开了投掷而来的断剑。有人要杀他,他眉头紧锁,毫不犹豫的钻进了船舱内部。

外面似乎起了一阵骚乱,可那也与他无关了。

他想着,自己还能去哪里呢。

他花了许久为自己编织了一个名为自由的梦境,如今梦境成为现实,却使他手足无措。

他望向镜子,那是一张略有青涩的少年脸,只属于现在的这个身份,只属于[丹恒]。

似是人生通透,他不再去试图回忆过去。

那些回忆找来门来,无言的质问着他,你又凭什么敢忘记,他便以长枪回击。

自不存在的记忆而来的人冷笑了一声,不知是嘲弄将过去彻底遗忘的他,还是在嘲弄命运的不公。

丹恒此时恍然,

原来一念,便可将……恒远忘却。

雨水冲刷去他身上的血迹,他有些疲惫的靠在长枪上歇息。名为刃的猎手仍然没有停止对他的追杀,连他乘坐的列车也要系数歼灭,他似乎又无家可归了。

直到,有一位女士邀请他登上星穹列车。

或许作为丹恒的人生已经足够长,或许还很短。

或许在他选择登上列车的那一刻,[丹恒]的存在,将会变得更有意义。

过去也许渐行渐远,也许依旧如梦魇缠身。

但,[丹恒]应该走了,他不属于任何一个过去,也不应困在同一个梦魇。

他听见自己说,

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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